孬是我家以前的一個工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從我認識他起就叫他“孬叔”。孬今天來我家了,我在臥室聽到了他的聲音。盡管我從前和他并不是非常的親密,而且已經將近十年沒有見過面了,但我還是本能的走了出去,帶著一種渴望、好奇和參加一場盛大表演一樣的復雜心情。孬還是老樣子,穿著方便干活的衣服,踢拉著一雙民工常穿的藍色泡沫拖鞋,和十幾年前一樣的小平頭,只不過已經白了大半兒。孬見到我后淡淡的笑著,奶奶一直在旁邊重復著我們從前的往事,他怎么整我,我怎么罵他……我選了角落里的沙發坐下,和孬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大家都有些拘謹,孬適時的點了一根煙。時間改變了所有的東西,以至于我們已經記不起其間的細節與一些曾經支撐著我們關系的一些有趣的故事。孬說他經常會回來我家看看,只是沒機會和我見面。我想他回來的心情大概和我今天出去看他時是一樣的,像是敘舊,但更像一種紀念。我們之間也許也沒有很多舊好敘吧,不知道……我坐在那里,腦子里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段,爺爺、廠子、滿眼的黃土、赤膊的工人……雖然都已經逝去了,但感覺還是很親切。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不需要言語,坐在一起,同樣的人,同樣的地點,就是一趟時光旅行。而大部分時候,時光旅行并沒有聽上去那么的浪漫,這次就讓我有些傷感。孬把煙抽完就走了,我還陷在回憶之中,但我的回憶也幾乎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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